现今的陶瓷艺术基本分为两大类。一种是以学院派为主的崇尚西方前卫思想的陶艺,一种是以民间为主的传统绘画形式为基础的艺术瓷。两种形式迥然不同,鼎立当今瓷坛。门类之论、派系之争在所难免。以至当今全国美展只立“陶艺”而将“瓷绘”挡门之外。但现今收藏界、拍卖行却宠信传统瓷上绘画,对造型怪异的陶艺则视之莫然。
何谓传统与前卫?其实中外都有传统,一切已经成为历史而被人们认可的都属传统。传统集古人智慧之大成,可谓人类经验宝库。其精、其深、其高、其广难以度量。而盛行西方的现代前卫艺术,是个不断否认传统的超前思维模式。自十九世纪巴黎印象派之后,先是后印象派,而后派生出立体主义、表现主义、冷抽象、热抽象,以至当杜尚将一个尿盆挂到展厅以后,出现影响深远的观念艺术。之后,后现代层出不穷,日日翻新,艺术成为人类探新思维的试验场。
不管是学院派也好,非学院派也好,有抱负的艺术家都会穷其一生在当今门类繁杂的艺术大框内,寻求一个能够体现自身个性价值的位置。
中国是个从长期封闭状态中解放出来的国家,改革开放后,知识也得到开放。以前被视为封、资、修的东西一齐涌向现代广大知识分子面前,一群艺术家也被历史遗落到一个尴尬处境。面对强大的传统及光怪陆离的现代主义,他们被堵塞在传统与现代两座大山的夹缝中,无所适从,难以逾越。选择传统最怕泥古,貌似四王、四僧、八怪,却因缺乏底气,被传统的巨人压迫得没有自己。而学西方现代,最忌讳重复西方经过的流派,实在毫无现代价值可言!
笔者认为,不管是传统或者现代,也不管是具象、抽象,这些都不重要,它只是一种表现形式。当今社会是个兼容的社会,一切存在都是合理的,重要的是作品要体现作者的真情实感。形式风格没有优劣,一种形式,一种风格如果能让你的情感和想象力激活起来,才是适合你的。舍此外求,实是舍本求末。八十年代中国油画家陈丹青,面对当时西方各种流派的冲击,举国学人竟相效仿西方现代模式时,他却一如既往,我行我素,画他的传统写实油画。他说:只有在写实绘画中,才能不断迸发自己的想象力。那时他创作了影响全国的“西藏组画”。
艺术是传递情感的符号,当你倾注真情,娓娓叙述你心中的故事时,听者一定会为之动容。我们能从他(她)的性格,看到他内心的真实。你看荷兰凡高用他粗重的笔触传递他已失控的激情。中国的八大,那翻着白眼的独脚鸟诉述着他令人欲哭无泪的哀情。而徐渭的斑斑墨痕,让人分不清是血还是泪......人们的心被震憾、被征服,这就是真实的力量所在!
背离真实,抄袭他人,急功近利,装腔作势,实不可取。明白人宁愿听一个傻子讲真话,也不愿傻子一样听人编瞎话。我们明白这个道理,就不难找到自己的价值所在。
对于传统,我们要学习前人的智慧。在一个人的成长阶段,必须要有顽强的意志找进传统,深入到传统的宝藏之中,吮吸艺术养份,让自己充实起来。但是这远远不够,艺术家必须回到自我,一个成功的艺术家必须要有足够的勇气从传统的禁锢中冲出来,回到自我的真实。
同样对于西方现代流派,不要只看它怪异的表象,应该懂得它的成因。西方直到现在,不管表面现象如何繁杂,骨子里始终贯穿着一条脉络,承前启后,一环扣一环,紧密相联。只有学习它、了解它,才会透过光怪陆离的迷雾,触摸到它深层底处结实的土地——剥离表象的内在真实。
笔者以为,艺术家大可不必担心自己能否有所作为,只要心地清静,以一个平常心、真诚心去经营自己的作品,一切服从真实。为了这一点,你自然会将表现语言和形式加以改造,以期更能符合你的内心真实。作为一个陶瓷艺术家,可以自由地选择最适合你的陶瓷材料和工艺,运用它,改造它。每一个独特的真实应该有一个独特的表述语言和形式。当真实达到极致的时候,最感人的作品也就应运而生了。
不以门类之争相互贬责,我们读到好的作品时,能感受到作者的心性,并与之共鸣。虽然派别不同,形式有别,但人类的心性是相通的。因为这一点,对不同派系的优秀作品,都应为之赞叹!为之喝彩!这样我们这个多元的社会才会拥有一个丰富多彩、群芳竞艳的百花园。